欲望推動經濟的發展,欲望是經濟發展的發動機。#
人們總會選擇所在的階層人群為參照物進行消費,使自己所處的階層、身份以及地位得到他人的認同和仰望的目光。這種心態能夠刺激經濟的發展,消費者缺乏對自己和周圍環境的理性分析,一味地沉溺於這種需要仰慕的心態中無法自拔,那麼自己將會走不出自己設下的怪圈。
欲望只是一種習慣。習慣是什麼?一種動作,一種行為,多次重複,就能進入人的潛意識,變成習慣性動作,這就叫習慣。習慣一經養成就會成為支配人生的一種力量,成了行為的自動化,不需要特別的意志努力,不需要別人的監控,不論在什麼情況下他都會按已形成的意志去行動。
成長時期形成的欲望觀和價值觀,就像一條看不見的鏈條,會一直拴住。而也自然地將這些鏈條當成習慣,視為理所當然。於是,我們必須努力地激勵自己,鞭策自己,認為自己必須要成功致富,必須擁有大量金錢,必須讓自己得到滿意的生活。
社會是商品與欲望的社會,正常的生活總是要求我們彬彬有禮。這是一條律法,如果我們想要贏得他人的尊重和喜愛,就必須深深隱藏內心一些看似 “壞” 的方面,比如我們的侵略性、我們的莽撞、我們的貪婪和輕蔑。我們不可能將情感和心智的所有方面都暴露出來,否則社會就不會接納我們。因此,性愛一旦允許我們隱藏的自我被別人看見 —— 進而獲得讚許 —— 我們才會獲得情慾上的快樂(說得更準確一點,其實是一種情感上的滿足)。
在一個對我們的高潔深信不疑的人面前,我們才敢於表露出自己平日里害怕或羞於表露的一面。我們在這種情況下說的話、做的事,很可能讓這個世界給我們貼上瘋子的標籤。因此,允許打對方的耳光或是用力掐對方的脖子,都可以是愛的一種明證。這樣的許可代表著我們的伴侶知道我們其實是正直的人。我們雖然也有陰暗面,但他們並不在乎。他們就像理想的父母那樣,能夠看穿我們的所有,並確定我們本質上是善良的。當寬容的戀人心甘情願地邀請我們說出或做出我們所能想到的最糟糕的事情時,我們其實就得到一個隨意展現本色的特別機會。
如果我們是這種暴力和粗暴行為的接受方,可能也會收穫到相同的愉悅,以及一種權力在握的確認感,因為我們能夠決定自己受到何種程度的侮辱、傷害與支配。在日常生活里,我們經常忍受著別人的虐待,常常不得不屈服於有權有勢者的淫威,任憑他們的擺布;而在這裡,在我們自己設計的戲劇性的表演里,我們把施暴征服自己的權力交給一個本性既善良又溫柔的人,由此而獲得徹底的解放。我們命令對方掌摑及辱罵自己,由此我們將克服內心對自己的脆弱所懷有的憂懼;同時在遭受對方所能設想的最惡劣的虐待,並且安然挺過之後,我們將感受到自己具備韌性和強大生命力所帶來的愉悅。
情侶之間的忠誠度會隨著暴力的不斷升級而升級。我們越是相信自己的行為在正常社會的觀念中會引起人們的驚恐,我們就越感受到自己與對方建立了一個互相接納的樂園。這些粗暴行為在進化生物論看來毫無道理;唯有從心理的角度,才能體會到被打、被掐、被綁、被強暴,就是被愛人接納的證明。
性讓我們暫時從那種從小就被教導的區分髒與淨的嚴苛規則中解救出來。性讓展示出自我當中最髒的一面,並且為此賦予新的價值,從而使得我們得到淨化。最能真切感受到這一點的時刻,就是我們將臉 —— 也就是自我當中最公開、最體面的部分 —— 緊貼在愛人最隱秘最 “髒” 的部位,親吻、吮吸、伸出舌頭舔舐,以這樣的舉動象徵接納對方全部的自我,這就好比牧師憑藉在額頭上的輕輕一吻,象徵性地洗刷掉懺悔者所犯下的所有錯誤,讓他重回宗教的懷抱那樣。
文明為兩性關係帶來了很多好處,包括增進兩性間的理解與交流、平等的精神、在家務勞動中更公平地分配各自的工作。然而,我們不得不承認,文明也令我們 —— 或者至少令男人們 —— 更難以享受性愛。現在,我們都知道自己絕不可以頑固堅持,絕不可以粗魯地強迫對方滿足我們的需求,絕不可以為了自己的需要和歡愉而將別人當作簡單的泄欲工具。
色情內容跟酒與毒品一樣,會令人無法再去承擔某些生命中的苦難,而這些苦難是我們擁有正常的人生所必須要承受的。說得更準確點,色情內容會降低我們對毫無明確指向的焦慮和無聊情緒的承受力。焦慮是一種真實但困惑的感受,表示我們存在一些問題,因此我們必須仔細聆聽焦慮所傳達的信息,並耐心地加以解讀,如果我們一再被電腦這個有史以來發明的最容易令人分心的工具所吸引,那麼上述的聆聽和解讀過程就難以完成。整個互聯網就是一個撩撥感官的色情場所,它源源不斷地提供我們無法抗拒的興奮刺激,它引誘我們沉迷其中,使得我們偏離回應內心真正需求的正軌。
此外,網絡色情的隨手可得也降低了我們對無聊的忍受度,這種無聊恰恰為我們創意的產生提供了思考的空間 —— 在我們泡澡或坐火車長途旅行時,我們就有可能沉溺於這種有助於創意的無聊。每當我們感到一股想要脫離自己思路的不可抗拒的衝動,我們幾乎就可以確定某種重要的東西正要進入我們的意識當中,然而恰恰在這個孕育新創意的時刻,最容易受到網絡色情的誘惑,誘使我們逃離正軌。
由於世俗世界總是排斥審查,並且堅信人類成熟理智,因此對世俗主義的擁護者來說,他們會覺得很荒唐:一個有理智的成年男人難道真的會因為瞥了一眼女人優雅的膝蓋或者胳膊肘而讓自己的生活天翻地覆嗎?除了心理上的弱者,又有誰會對一群在海灘上幾近半裸的少女想入非非呢?
世俗社會對比基尼或性誘惑採取了寬容的態度,因為總體來說,他們並不相信性欲與美貌對人們會產生多麼強大的影響力。世俗社會認定男性有足夠的自制力去觀賞一群美女嬉戲 —— 不論是在網上還是在現實生活中,然後,他們會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那樣重新回到自己的日常生活。
宗教經常因為過分拘謹而遭到嘲笑,然而,宗教對於性方面提出的警告,卻是源自對欲望的威力與魅力的充分認識。
宗教之所以認為性充滿危險,正是因為它深知性同時也非常美妙。問題在於,這種美妙可能會阻礙人類去關注那些更為重要和更值得重視的東西,比如,上帝和人生。
當然,我們不至於極端到去遮掩美貌,但我們也許應該認識到互聯網上審查制度的必要性,贊同政府限制網絡中那些隨處可見的不加審查的色情內容。即使今天我們不再信奉神靈,我們也不得不承認,適當的壓抑對人類的道德健康是有好處的,我們這個秩序井然、充滿仁愛的社會才會運轉正常。
為了自身,我們必須克制部分的肉欲。壓抑並不僅僅是宗教或者其他傳統文化的信徒而言,而是我們每個人都離不開一定限度的壓抑。由於我們每一個人都必須去工作,必須維護我們各自的關係圈,必須照看好我們的後代,必須不斷加深對自我的認識,因此,我們就不應該任由性衝動恣意妄為 —— 無論是在網上還是其他地方。猛虎一旦出柙,我們的生活就將徹底毀滅。
色情內容要求我們捨棄道德倫理、審美趣味以及知識理性,目的是要我們沉迷於完全沒有理智的色欲。色情內容充斥著拙劣的情節、荒謬的對白、毫無感情的表演,布景簡陋,拍攝手法無恥下流 —— 因此一旦我們滿足了欲望之後,留在我們內心的就只有厭惡。
然而,也可以設想存在另外一種色情內容,它不強迫我們在性欲與道德之間做出絕對的非此即彼的選擇 —— 性欲被用來支持而不是損害人類高級的價值觀。事實上,已經有類似的東西已經存在,並且出現在最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 那就是基督教藝術當中。
婚姻是滿足我們所有對愛情、性欲與家庭的渴望的方案,婚姻從一種社會制度變成了一種情感的獻祭,從一種外在認可的成人禮轉變成一種內在的受到某種情感狀態驅動的反應。
婚姻觀的轉變因為對所謂 “虛情假意” 的恐懼而顯得具有正當性。“虛情假意” 這種心理現象指的是一個人的內在感受與外界對其的期望存在著落差。以前老一輩人稱之為 “表面功夫” 的現象,如今被歸類為 “撒謊”,而 “出於禮貌而虛構故事” 的行為,卻被小題大做地視作 “背叛自我”。於是,何謂得體的婚姻便增加了一條嚴格的條件,那就是強調內在自我與外在自我必須相互一致。
以愛情為基礎的婚姻觀都抱有直覺的尊重。在文化偏見和意識形態的影響下,很難不持有這種尊重,但是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們常常開始有了疑惑;這一切是不是幾百年前由一群懷有青春期心智的作者和詩人幻想出來的結果?我們是不是應該回到古老的基於制度的體系?—— 畢竟這種體系在大多數歷史時期足以滿足人類精神和社會正常運轉的需求。
我們在網絡聊天室結識了一個網友,對方在一番情色挑逗之後,提議到機場旅館見面,我們就有可能為了那幾個小時的快感而不惜毀了自己的人生。有時候我們會生伴侶的氣,恨不得對方立刻被車撞死,但很快我們又會覺得寧願自己先死也不願孤獨終老。再比如,在某個漫長而無聊的周末,我們可能會急切地盼望孩子快快長大,不再整天玩蹦蹦床,好讓我們可以靜下來讀讀雜誌,讓客廳保持整潔。但是才過了一天,我們可能會因為開會加班來不及回家哄他們上床睡覺而感到深深的遺憾。
基於愛情的婚姻觀的支持者們尊崇情感的真誠和可靠,但他們持有這種態度,僅僅是因為他們沒有仔細關注大多數人的情感萬花筒中的千變萬化:各種各樣相互矛盾、多愁善感以及受到生理因素影響的力量驅使我們朝著瘋狂又不確定的方向前進。如果遵循我們所有的情感衝動,那麼我們不可能獲得一致連貫的人生。如果我們想要獲得滿足,有時就不得不表現出虛情假意,說不定還必須常常如此。也就是說,我們必須克制自己一時的衝動,比如想要掐死自己的孩子,想要毒死我們的伴侶,或者僅僅為了換電燈泡這樣的小事而想要結束整個婚姻。
浪漫主義凸顯了虛情假意的危險,但如果我們試圖始終保持外在生活與內在感受的一致,那麼我們面對的危險同樣也不會更少。它給我們的情感施加了沉重的負擔,希望我們人生中的重大事項都能夠得到情感的指引。我們是混亂的化學組合體,迫切需要在片刻理性的時刻能夠堅守的基本原則。我們會發現自己的外部環境常常與我們的內在感受並不相符,這時我們應該心存感念,並且覺得受到了保護,因為這種情況顯示出我們也許處於正確的軌道。
作為制度的婚姻之所以受到人們的歡迎,其中一個原因是它可以日復一日地延續下去,而不需要太在乎夫妻中某一方的心理感受。相比需要不停地檢測個人的情感狀態以便相應調整其地位的系統,婚姻的這種漠視也許更能反映出個人的長期願望。
婚姻恰好也適合孩子們的需求。婚姻令孩子們免於擔憂父母吵架會帶來什麼後果:他們有信心認為自己的爸爸媽媽很相愛,足以解決雙方存在的問題,即便他們每天都吵得很兇,就像孩子們自己在遊樂場里的表現那樣。
在一個受到法律體系公正評判的婚姻中,夫婦間也不應該為對方偶爾的不忠相互指責;相反,他們應該為雙方大體上能夠忠於這段婚姻而感到自豪。有太多人在開始一段關係的時候錯將道德重心放在了錯誤的地方,自鳴得意地對出軌極盡嘲諷,認為這是一件令人作呕和不可思議的事情。但事實上,忠實地信守婚姻才是更加奇妙、更值得表彰的行為,只是我們通常都把它看作是理所當然的,並且認為這是常態不值得大肆宣揚。一對夫妻在婚姻的牢籠里相守一生,對外在的性誘惑無動於衷,這實在是文明和善性的奇跡,對此雙方都應該心懷感激。
對於忠於婚姻的夫妻應該認識到他們為了愛情、為了孩子做出了太多的犧牲,他們應當為自己的勇氣而自豪。
禁欲是不正常的,也沒什麼快樂可言。忠誠應當被視為一項成就,並不斷地因此獲得褒獎 —— 最好能夠設置個忠誠獎,敲鑼打鼓讓大家都知道 —— 而不是把它僅僅當作微不足道的正常狀態,一旦遭到婚外情的破壞便激起伴侶的憤怒。忠於婚姻的夫妻應該始終清醒地意識到雙方在抗拒在外拈花惹草所表現出的極大克制和寬容(就那一點來說,也包括對彼此殘殺的克制)。一旦其中有一方出軌,另一方只需困惑地詫異,在經歷如此多的逆境之後,雙方竟然能夠維持忠誠和平靜如此之久,因此實在沒有必要為此大動肝火。
性衝動,很多事情都不會存在。沒有誰會費心開珠寶店,沒有誰會去繡什麼蕾絲,沒有誰非要用精美的銀器盛放食物,也沒有誰非要把旅館開在熱帶環礁湖的浮箱上。沒有性衝動作為驅動力和組織原則,大部分經濟活動便失去了意義。
接受性衝動帶給我們的痛苦,因為如果沒有這種痛苦,我們就不會如此熟悉和理解藝術與音樂。舒伯特的民謠、娜塔麗・梅切特的專輯《奧菲莉亞》、伯格曼的電影《婚姻生活》、納博科夫的小說《洛麗塔》都會因此失去意義。我們將不像現在那樣了解痛苦,我們會變得更加殘忍,不懂得自我解嘲。在我們用各種鄙視但又公正的詞語來評判我們內心的性欲之後,我們卻仍會對之加以頌揚,因為性欲時時刻刻在提醒我們,過著一種根植於肉體、充滿化學反應、基本上缺乏理性的人生,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注解:在帕斯卡的《沉思錄》、阿瑟・叔本華的《人生的智慧箴言》、約翰・格雷(John gray)的《稻草狗》(Straw Dogs)中都有美妙的探究。
從生物進化的角度對美和性的關係做了分析,是一本很好的入門書。肯尼斯・克拉克(Kenneth Clark)的《裸體》(The Nude)探討了美和欲望的主題,讀起來令人印象深刻。對於安格爾來說,安德魯・卡林頓・謝爾頓(Andrew Carrington Shelton)的專著《安格爾和他的批評者》(Ingres and his Critics)是一本相當有用的參考書。
權力的爭奪和由此產生的妥協與屈從,是所有人際關係中的重要組成部分。當它以權威、脅迫、恃強凌弱、侵略和苛責等直接的形式出現的時候,我們很容易辨識。那些強大的人會根據對方對自己意願的順從程度決定是否給予懲罰或獎勵。但也存在弱者的力量。順從、被動、阻擋、逢迎,還有受害者道德上高人一等的感覺都是弱者力量的體現。權力之間的不平衡是不可避免的。
在《愛與力量》(Feeling Strong)中寫道,我們最早是在家庭的權力網中認識到力量差距的。“所有的權力關係、所有主宰或順從的欲望都有其心理學根源,那就是,我們都曾是面對強大父母的小孩子;也有其現實根源,即在一個失控的大世界裡,我們感覺到自己的渺小,我們需要征服這個世界。”
在童年時期,我們進行基本的權力戰術訓練:我們有我們的意志,父母有他們的意志;我們提出要求,他們會反對;我們為自己想要的討價還價,他們告訴我們,我們可以擁有什麼;我們學會抵抗,我們也在學習順從。從最好的角度看,我們學會平衡,學會調解,學會理解。
所有這些權力關係也體現在我們成年後的親密關係中,男性和女性都是如此。最開始使用權力時,男孩和女孩就有很大的不同。男性善於直接表現權力,女性則習慣間接表達權力,而這些差異也明顯體現在性關係中。
作為成年人,我們控制性欲一部分是為了抗拒愛情固有的脆弱性。當我們把希望寄託在另一個人身上時,我們就是在強烈地依賴對方,同樣我們的挫折和失望也會是巨大的。在愛情中我們越無助,蒙羞的可能性就越大。我們需要的越多,在沒有得到的時候我們就越憤怒。孩子們都知道這一點,伴侶們也知道。沒有什麼人比我們的伴侶更能激怒我們了(也許父母除外,父母是我們從小就在依賴的人)。某種意義上講,愛總伴隨著恨。
雖然我們擔心會過於依賴別人,但我們更害怕我們暴怒的情緒。我們通過錯綜複雜的關係和渠道,來控制憤怒的情緒,然而,最成功實現這種平和模式的伴侶一般都缺乏激情。當我們混淆主張與侵略,消除差異性,調整我們的期望,用理智消除敵意時,我們在強化一種平和的感覺,這會給我們安全感,卻不會令人興奮。斯蒂芬・米切爾提出,包容對方的攻擊性的能力是愛的能力的前提。我們必須整合我們的攻擊性,而不是消滅攻擊性。斯蒂芬・米切爾解釋道:“浪漫的退化、欲望的減弱,不是因為攻擊性污染了愛,而是因為無法維持兩者之間必要的張力。”
欲望難以長時間維持的原因是,它需要協調兩種對立的力量:自由和承諾。
因此它不僅僅是一種心理或現實的問題,也是個系統性問題,所以更難解決。它屬於一種既無法解決、又不可避免的生存困境。諷刺的是,即使是在推崇務實與效率的商業世界,人們也承認有些問題並沒有明確的解決辦法。
在每個人腦海系統裡都能發現類似的兩個極端:穩定和變化、激情和理性、個人利益和集體利益、行動與反思,這些僅僅是一部分。這些衝突存在於個人、情侶、家庭,還有各類組織中。
這些動態關係是現實的本質的一部分。領導力專家、《極性管理:識別和管理無法解決的問題》的作者巴里・約翰遜,把極性描述為整體中相互依存、對立又統一的一對關係 —— 你不能選擇一個而拋棄另一個,系統的生存需要兩者都存在。
這些大人們,他們自己什麼也弄不懂,還要求我們什麼事都給他們做出解釋。這真叫孩子們膩味。
—— 安東尼・德・聖埃克絮佩里,《小王子》
童年,像一團被遺忘的火種,它可以在我們的心中再次燃燒。
—— 加斯頓・巴什拉(Gaston Bachelard)
許多正式和非正式的機構都在 “監控” 著我們的性愛方式,包括傳教士、政府機構、醫學界、教育界、媒體和流行文化,等等。
這些機構都通過或明或暗的影響力,幾乎每時每刻都在界定和規範我們的 “性福指標”。圍繞性愛的 “激勵” 和 “禁令”,比如選美的容貌和身材標準,以及帥哥美女談情說愛的偶像劇之類,幾乎堪稱社會發展的一個動力源。我們對性的大部分 “知識”,都來自街頭的風言風語、影視劇情和學校的同伴。而在我們接觸到這些之前,我們首先受到的是家庭的影響。我們是社會的成員,但我們也是家長的孩子。這裡所說的家長是廣義的,除了親生父母外,也包括祖父母、繼父母、監護人、寄養父母,以及其他在我們幼年時期照顧我們的人。一般而言,我們小時候接觸的人,尤其是那些照顧過我們的人,他們對我們理念的影響,往往比之後的其他任何人都更為持久。
所有這些過往意識經驗塑造了我們對自己的看法,以及對他人的期望。它們是每個男人和女人帶入成人愛情的嫁妝的一部分。這種情感記分卡有些部分是顯而易見的,但大部分是未曾言明的,甚至我們自己也沒有意識到。
性愛偏好源於我們生命早期的刺激、挑戰、衝突。這些是如何影響我們對親密和愉悅的閾值的,這正是我們要深入挖掘的。什麼會刺激你的性欲,什麼會讓你的性趣喪失?什麼會讓你覺得無趣和不能容忍?你喜歡何種方式的親密關係。(有點西部世界美劇)
情欲的想象力在於解開心結,讓內心深處的負面能量得以轉化。換句話說,我們在童年最痛苦的經歷,在日後可能會成為我們最重要的 “性趣” 來源。
想象力是情欲的核心媒介,但對許多人來說,父母的教育引起的恐懼、內疚以及不信任阻礙了性愛的自我發現。父母傳遞那些信息的本意是保護孩子,而這些信息卻成為孩子成年後性愛焦慮的來源。
欲望的心理往往掩藏在我們兒時的細節裡。所有這些經驗塑造了我們對自己的看法,以及對他人的期望。它們是每個男人和女人帶入成人愛情的嫁妝的一部分。
縱觀我們的生活,我們在依賴和自主的相互作用中掙扎。父母對依賴和自主性的反應,決定了未來我們作為成年人會如何調和這兩種需求。有一點很重要,就是父母實際的行為只是問題的一部分,另一部分是我們對這些行為的詮釋。在生活的博弈中,每個孩子都有自己的力量,對同一件事,一個人可能感覺良好,而另一個人可能會感到喘不過氣。有些人希望父母當年能更多地參與到自己的生活中,而另一些人一想到父母對自己生活的監督和入侵,就會感到畏縮。面對依賴和自主權的表達,每個家庭都有自己更傾向的回應 —— 我們有時會得到獎賞,而有時則會感到挫敗。在父母的給予與付出中,我們確定了我們可以放心地體驗多少自由,而家庭的親密在多大程度上會壓抑我們的需要。
最終我們形成了一套對社會結構理解的信仰、恐懼、期望的系統,一些是有意識的,另一些可能是無意識的,這影響著我們與他人的關係。把這些包在一個整潔的性格(軟件)包裹裡,並把它交給我們的愛人。並且,這種交換是相互的。
我整個情感歷史會在性愛中展現出來,這並非巧合。身體是我們用以溝通的最純淨、最原始的工具。正如作家羅蘭・巴特所說的那樣:“我用語言掩蓋的東西卻從我的身體流露了出來。我的肉身是個幼稚而倔強的孩子,儘管我在語言上是一個十分世故的成年人。” 換言之,身體的接觸才是我們真正的 “母語”—— 在我們張口說出第一個字之前,身體就是我們與世界溝通的方式。從胚胎形成的時候,愛的營養就通過身體的連接,從母體湧向孩子。身體感覺支配著我們對環境的最初認知,以及我們與父母最早的互動。身體是皮膚感官享受的記憶庫。
身體也是我們經歷過的痛苦和挫折的倉庫。我們的身體以自己的方式巧妙地記得我們的大腦選擇忘記的事情,包括愉悅與痛苦。也許這就是為什麼我們最深的恐懼和最恆久的渴望會在親密的性愛中出現:我們巨大的需求、對被遺棄的恐懼、對被吞噬的恐懼,以及對無所不能的向往。
親密的關係是一種既需要敞開內心又以自我為中心的行為,需要我們給予並且接受。當我們進入愛人的身體,進入對方的情欲空間,不用害怕被吞沒或者迷失自己。同時,我們也需要能夠進入自己的內心,能夠在愛人面前沉浸於自我中。要相信當我們從自我中走出來的時候,愛人依然還在;相信當自己暫時沉溺其中時,愛人並不會有被排斥的感覺。在與伴侶親密時,我們不應害怕被吞噬自我,而同時,在感受到自我的獨立性時,我們也不要擔心被愛人拋棄。
有的人在情感層面上能夠實現自我與他人之間的平衡,但在身體性愛中卻一再失敗,我對這種人的內心世界一直很感興趣。性愛中強烈的合為一體的感覺,以及伴隨而來的失去自我的感覺使他們採取防衛行動,或者是停下性愛,或者把欲望導向其他的方向。
“孩子爭取自主權的鬥爭,長大後往往會體現在性愛的過程中。” 事實上,不僅是孩子,大多數成年人也是如此。
欲望的一種特質,可以使人完全沉浸在快感的節奏和欲望中,而不會感到任何內疚、擔憂、羞恥
原始的本能欲望可能讓我們覺得自己很卑鄙,充滿獸欲,甚至殘忍。性愛會讓人感受到掠奪、貪婪的攫取。任何我們對於獲取的內疚情感,包括為欲望、激情、放蕩感到羞恥,都在原始的性愛中更為凸顯。
在性愛中我們之前的經歷所塑造的對於獲取的禁忌都會顯現,我們的性愛藍圖詳細列出了這些禁忌。除了家庭影響,我們還受到文化的影響。我們被社會化,學會了控制自己、克制衝動、馴服內心的野性。因此,為了扮演盡職盡責的公民和配偶的角色,我們修飾自己,掩蓋我們的欲望,掩藏我們在性愛中暫時把愛人物化的需求。
身體摩擦產生的熱量,是其他溫柔的愛情表達方式不容易實現的。於是我們看到這樣一個矛盾:“無情” 恰恰是實現 “有情” 的方式。性愛的親密使我們進入一個不受拘束的狀態,在這裡我們品嚐著自由的甜美。在這種狀態下,我們暫時走出了自己內心深處的陰影,走出了童年的記憶和愛情的習慣,也掙脫了種種文化的無形束縛。
親密關係的核心問題在於,在愛別人的時候不要丟掉自己。我們處理感情和自我雙重需求的能力源於我們還是孩子的時候學會的東西,而且往往需要我們一生的實踐。它不僅影響我們如何愛人,而且影響我們如何做愛。性愛的親密關係給予我們發現自己和沉醉忘我的雙重承諾。我們在性愛的親密中體驗到融合,也體驗到完全的自我沉醉,既相互關愛又關注自我。和愛人水乳交融,同時又沉湎於自我,這種神奇的狀態堪稱神秘。我們和愛人體驗到合為一體的感覺,這又依賴於我們承認自己不可分割的獨立性,也就是說,要想享受合為一體的感覺,我們要先獲得獨立性。
欲望是一股不喜歡被束縛的力量,當它變得重複、習慣,成為定規,它就面臨著死亡。那時,欲望的力量將轉化成無聊,甚至轉化成更劇烈的排斥。
南希・佛萊黛(Nancy Friday)在《戀愛中的男人》(Men in Love)中寫道:
性幻想是欲望、掌控、逃脫、朦朧的地圖;是我們在焦慮、內疚、壓抑的暗礁和淺灘中航行的導航路徑。性幻想是意識在工作,但面對的是無意識的壓力。幻想的迷人之處不僅僅是它的離奇,還有幻想的整體性;每一種幻想都無意識地展示了一個人一貫的個性特徵,雖然他可能覺得這只是短暫的心血來潮。
婚姻是關於承諾、安全、舒適和家人的;婚姻是很嚴肅的,要負責任,有目標;婚姻是我們需要的全部,也是我們全部要做的事情。玩樂和它的玩伴(危險、誘惑、頑皮、侵略性)被排斥在婚姻的家園之外,任其自生自滅。
英國文豪奧斯卡・王爾德寫道:“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兩種悲劇,第一種是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第二種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當我們的願望落空,我們會感到失望。
當沒有成功加薪、沒有被大學錄取、試鏡被拒絕…… 我們會感到沮喪。當我們欲望的對象是一個人,她的拒絕讓我們感到孤獨、自卑,覺得對方不愛自己,甚至覺得自己不值得被愛。
欲望的滿足也會帶來一種損失,得到我們想要的東西的同時也消解了我們急切的欲望。我們沒有了甜美的渴望、精心安排的追求策略,以及令人興奮的幻想,所有渴望與追求的活動和能量在得到的那一刻都遠去了。
另一位作家蓋爾・戈德溫則寫道:“渴望永遠比真正得到更能引發激情。”
人真的很難渴望自己已經擁有的東西嗎?收益遞減規律告訴我們,頻率增加會導致滿意度下降。一件產品你用得越多,你的滿意度會隨著每一次使用而下降。當你第十五次去巴黎的時候,和第一次的感覺肯定是不同的。但幸運的是,這個邏輯並不適頻率的增加會帶來正面影響。對他們來說,自己打球的身姿變得越來越美 —— 練習越多,技能就越高;技能越高,越自信;越自信,就願意承擔更多的風險;風險越高,就越令人興奮。
當然,所有這些都需要我們付出努力,並遵守規則。它不僅需要一時興起,還需要耐心和持續的關注。網球選手憑直覺知道,技能的提升很少是線性的,很可能會遇到平台期或者增長放緩的時候,但最終的回報是值得的。
不幸的是,我們常常把努力和勞作聯繫起來,把規則和痛苦聯繫起來,其實我們可以用不同的眼光來看待努力。努力可以是創造性的、自我肯定的,它可以激發更多的活力,而不是帶著骨子裡的疲憊。
關係是充滿矛盾與渴望的大熔爐,其中有安全感和興奮、歸屬感和超越性、舒服的愛情和熱烈的激情。我們希望能得到這一切,而且我們只想通過和一個人在一起就獲得這一切。協調家庭和性愛激情,我們要達到一個微妙的平衡,
只能間歇性地實現這種欲望和情緒平衡。
欲望它需要你了解你的情情緒才能催動,同時不斷探索人的神秘之處;創造安全感,同時抱著開放的心態去面對未知;培養親密感情,同時尊重隱私,兩人共同生活又相互獨立。欲望拒絕被束縛,所以親密關係不能完全剝奪伴侶的自由。
注解:《愛欲:死亡和感官享受》Bataille, Georges. 1962. Eroticism: Death and Sensuality. New York: Walker. (Originally published 1957. Paris: éditions de Minuit.)
《引誘》Baudrillard, Jean. 1990. Seduction. New York: St. Martin’s. (Originally published 1979. Paris: éditions Galilée.)
《每日一禪:愛與工作》Beck, Charlotte Joko. 1989. Everyday Zen: Love and Work. New York: HarperCollins.
魅力#
魅力是一種錯覺,一種 “騙人感官錯覺感覺” 或 “魔光”,會扭曲人的看法。這種錯覺通常始於一個程式化的形象 —— 可能是視覺上,也可能是精神上的,這種形象可能是對一個人、一個對象、一個時間或者某個設置。這個形象並不完全是假象,但它卻帶有欺騙性。其構建緣於掩蓋或忽略了某些細節而誇大了其他部分。這種選擇性事實或許反映了故意的成分。或者,這種情況也可能發生於無意識狀態下,當受眾注意到了某種吸引人的特質後,就會忽略那些不和諧的因素。在這兩種情況下,魅力需要受眾的無知,或者在更多情況下,甚至需要受眾處於幻覺狀態。
美化是對事物一種認知幻想。在某種意義上,它視覺也就是說謊。“最好的攝影師都是最好的撒謊者”
其二,魅力不是獨立存在於魅力對象身上的 —— 它不是一種風格、個人品質或者審美特徵 —— 而是通過受眾與對象之間的互動而產生。
魅力不是某種你擁有的東西,而是從你身上感知到的,不是你本身具備的東西,而是你的感覺。這是一個主觀對刺激的反應。你可能努力構建一種魅力效應,但成功與否取決於感知者接收時的主觀想象。
作為一種心理現象和修辭工具,魅力就像幽默感一樣。這是一種充滿想象的體驗,在這個體驗之中,溝通和交往會創造一個一致的可辨識的情緒反應。因為魅力的存在,這種反應就是一種對於預期、欽佩和向往的愉悅的劇痛。
魅力是一種的惡性遊戲,在這其中,只有少數的贏家可以享有特權地位的副產品。而對於大部分輸家來說,更多的情緒就是嫉妒,因為更容易受到魅力的影響。“如果個人的社會化嫉妒情緒沒有成為一種共同而普遍的情感,魅力就不會存在”。
魅力是嫉妒的情愫所蒙蔽,將其與欲望混為一談。嫉妒,毫無疑問,也是欲望的一種存在形式 —— 希望擁有別人所擁有的東西。而伯格在他的分析中所強調的社會地位也是,真正的嫉妒中包含的怨恨和敵意對於大部分形式的魅力而言並不存在。魅力或許是一種虛幻的想象,但是它並不是卑鄙的或惡性的,也沒有人願意為進入一種魅力狀態而遭受他人憎恨。魅力不是衡量輸贏的標準。相反,魅力對象 —— 無論是人、地點還是事物 —— 都是一種自我的改變。
從情感因素來說,就如同那些喜歡車展、時裝禮服或者巴黎明信片的訴求一樣。這些行為和物品,會讓他們的情感找到寄託,讓自己從一個局外人變成參與者,讓幻想中的烏托邦變成可以觸摸到的存在。
魅力不是由其催生的特定渴望而產生,而是通過其投射出的影像和構建的渴望之感來定義的。魅力對象可以激發相似的情感,因為其受眾有著不同的性格和理想。類似於儀式和神話,魅力同樣也讓理想變得似乎唾手可得,變得似乎是真實的。但是,不同於那些令人敬畏的事物,為我們提供了一些可以學習的東西,亦不同於簡單地展示那些文化價值中的合理性,魅力激發出了想象的投影。它讓個人的向往加劇。這種情感效應將其與其他接觸到 “流離失所的意義” 的模式區分開來。
一旦我們擁有了夢想的一個組成部分,就會讓整個理想變成一種似乎我們在某一天就可以擁有的東西,麥奎肯表示,商品通常會成為 “通往這些希望與理想的橋梁”。這些橋梁便可能成為魅力對象。
事實上,當商品變成了代表其他抽象或遙遠事件時的價值和理想,它們所帶來的就是欲望在精神層面的實現。這種象徵性的商品喚起了某種感覺,這種感覺事實上就是欲望得以實現的狀態。” 那些荒唐而不實用的鞋子可能會永遠被束之高閣,但是它們卻依然提供了那個通往理想自我的橋梁,因此,它們的美麗之外,是一種供給快樂的源泉。此外,單純地為了實現理想而努力,本身是有益的:“努力和實現理想嚴格來講是不該脫離彼此而存在的。”
魅力在發揮作用時會激起你的不滿情緒,有時魅力甚至會讓當下的困難被輕而易舉地放大,因為你會發現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更好的存在。這種悖論意味著一位作家可能會觀察到魅力包含著 “一種道德因素”,這種因素又與 “樂觀、歡呼和慶祝相關,魅力成為一種代表著對生活充滿信念的話語體系”,魅力的吸引力源於絕望:“如果你正在嘗試通過幻想來逃離現狀,那麼你可能會非常失望。我所指的這種‘絕望’的感受,就像是被禁錮起來,讓你無從選擇。
浪漫主義會讓現實變得理想化 —— 它省略了那些煩瑣、無意義又枯燥的東西 —— 但它通過呈現過程中的困難來強化成果的光環。魅力很少敘事,它捕捉的不是一個故事而是一個場景:舞蹈,而不是彩排;靜態的照片,而不是電影。
魅力和浪漫是緊密關聯的,但是魅力是一種狀態,而不是一種變化。我們從中體驗的是結果,而非過程。
而對於主體和受眾之間的關係,浪漫和魅力也不盡相同。在浪漫中,受眾會隨著人物感受到一系列的情感變化:興奮、恐懼、氣憤、愛、悲傷、喜悅。而魅力卻恰恰相反,保持著一種局外人的姿態,帶著神秘和距離感。
魅力的兩個分支,即逃離和改變。自由描繪了生活無所依賴,而和諧則汲取了完美配合的美好。
故事混淆了人們利用魅力的兩種方式:作為一種充滿想象的放鬆方式,和作為一種幻化成現實行動的激勵方式。第一種方式很少會造成危險,而往往是對生活產生積極作用的。沒有人會因為簡單地看超人漫畫或時尚雜誌而死亡,但是他們大部分的幻想可能會得罪頭腦清醒的教育家。
神秘感在區分魅力和其他誘惑力上起到了核心作用:人格魅力。雖然作家們有時會交替使用類似 “魅力” 或者 “人格魅力” 這樣的詞語,但是這兩個概念卻有很大的不同。從一種更為精確的意義上來說,人格魅力(原本是一個宗教用語)指的是一種領導力,激勵那些信徒加入其中,在充滿魅力的領導者帶領下有紀律地追求偉大的事業。更通俗一點講,人格魅力是一種個人散發的吸引力,可以激勵忠誠度。
人格魅力無論在何種意義上看,都是一種個人的特徵,如同聰慧一樣。一個地方、一種想法,甚至是一個對象都可能是充滿魅力的,但是只有人才會擁有人格魅力。此外,魅力取決於受眾的接受想象力,然而就算是有些麻木的受眾都可以感受到人格魅力的力量(如果一個具有攻擊性的人充滿了人格魅力那將會是很可怕的)
魅力需要神秘感,讓受眾通過自己的渴望來填充魅力對象更為細節化的部分。魅力無法說服受眾去接受一個領導者的願景,而是激發受眾將自己的願望投射到領導者身上(或者電影明星、旅遊度假或者新車上)。魅力的意義,換句話說,完全植根於受眾的意識心中,存在一定距離感時,魅力是最有效的。
相比之下,人格魅力則通過個人的接觸而發揮作用。一幅靜態的圖像是魅力理想的介質,但卻無法捕捉到人格魅力所在,人格魅力是需要通過現場的表演,或者最起碼是通過視頻記錄而呈現的。人格魅力會吸引受眾傳播魅力人物的承諾,從中尋找個人的情感寄托與共鳴。人格魅力讓人提升了領導力,而魅力則提升銷售。
這兩者之間的區別解釋了一個常見的政治困境。如果那麼就很難解釋為什麼他花了那麼多力氣才說服民眾投他一票,支持他的政策。
一個投射出感情訴求的形象,其身份是既理想化又讓人難以捉摸的,同樣會讓人產生渴望,隱藏困難,並讓觀眾們做出愚蠢的行為 —— 在海倫身上,我們第一次看到了魅力不再是一種現象,而是作為一種概念出現。海倫是一個美麗的幻象:魅力的化身,因為在欲望裡,我們認識到了我們的所需和我們的失望…… 這是一個不只有美、性和死亡的故事,也有著永恆的渴望,這是一個在希臘大陸第一文明中誕生的故事。文明是不安分的,是貪婪的 —— 它總是貪得無厭,想要更多,想要一切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欲望驅使我們邁進未知領域,我們興致勃勃地踏上這一段讓我們憎恨的旅程。
故事變成了一個權力和征服魅力的教訓。
同時發現會不可避免地伴隨著魅力和魅力對象之間的矛盾出現。
強化學習過程怎樣運作:“(人)越是沉迷於感官快樂,對感官享樂的渴望越強,就越是為感官享樂的火焰燒灼,然而,依賴於…… 感官享樂,他們只能找到一定程度的滿足和享樂。” 行為(沉迷於感官愉悅)帶來獎勵(享樂),這為重複該過程做了鋪墊(渴望)。如果我用了個小時迷失在一個又一個的美夢當中,我從中得到的興奮感,會讓我渴望更多。患者們喝酒、吸食毒品,情況也是一樣的。
獎勵對於改變行為至關重要:“行為可以通過改變其後果而改變,這就是操作條件反射;但它也可以因為隨後將要出現的其他後果而改變。” 我們能不能不改變後果(獎勵),而直接改變行為呢?如果我們更清楚地看出自己從行為裡得到的是什麼,現有行為的代價就更明顯了。換句話說,如果我們長時間地停下來品嚐獎勵的滋味,它恐怕不如我們想的那麼甜美。
一份需要進行的事項清單,包括整個身體、愉悅,甚至在腦袋裡虛構各種事情,其實也就是 “意識的構想”(mental fabrication)這兩類獎勵之間的關鍵區別在於,後者的喜悅來自關注和好奇。實際上,在任何清醒的瞬間,我們都有可能切入這種意識。它不需要你付出任何辛勞,因為人的覺知隨時都在,我們只要時刻保持覺知狀態就行。反過來,興奮需要有某件事發生在我們身上,或是要求我們獲得某樣自己想要的東西,我們必須要去做些什麼,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為了從興奮切換到喜悅,我們可以留心觸發因素(壓力),執行行為(投入開放、好奇的覺知),注意獎勵(喜悅、安寧、平靜)。
借助自己的獎勵式學習過程,我們越多地採取這些步驟,就越是能夠建立起更專注、更幸福(但不興奮)的習慣模式。事實上,我們可能會發現,只要有合適的條件(比如不再自己擋自己的路),這種存在模式是隨時可行的。
移動設備的誘人性質,以及它們怎樣強化以自我為中心的行為(如發布自拍照或自我曝光),讓我們上鉤。但路易斯・C.K. 在這裡似乎提到了別的一些東西。智能手機的某些功能(如缺乏面對面的接觸),可能會從根本上塑造我們怎樣與他人進行互動,從而影響我們的生活。匿名社交媒體應用程序的黏性恐怕是最強的。它們遵循簡單的斯金納原則,提供獎勵,用戶卻不用承擔任何責任(消極強化)。反過來,由於我們無法準確評估行動的全部結果,我們在主觀上愈發偏向於尋找這類獎勵,忽視自己有可能造成的損害。名為《完全清醒條件下的行為:注意力和情緒的道德》(Attention and the Ethics of Emotion),並獲得博士學位。
杰克的論文跳出了道德相對主義的論調,該觀點認為,道德判斷只有相較於特定立足點(比如具體的文化或歷史時期)才有真偽的意義。他舉了一個這類相對主義道德觀的例子:對遭到強姦的年輕女性的 “榮譽謀殺”。有些人或許認為這種做法不道德,另一些人可能強烈感到,這種傳統的殺人行為對挽救家族榮譽至關重要。杰克並未依靠相對主義,而是把個人的情緒動機視為倫理評估的重點。他這樣寫道:“我們對合乎道德的事情有什麼感覺?我們對這種感覺又有什麼感覺?換句話說,獎勵式學習能不能跟正念(本例中指佛教倫理)融合,為個人提供境遇倫理?我們能不能因為看到了自己行為的結果而做出道德決定?杰克在論文的其餘部分探討了若干道德框架,包括菲力帕・芙特(Philippa Foot)論述的亞里士多德主義,約翰・斯圖爾特・穆勒(John Stuart Mill)的功利主義,伊曼努爾・康德(Immanuel Kant)和大衛・休謨(David Hume)的理論,甚至享樂主義。他從哲學的觀點比較了所有這些觀點怎樣層層推進,並指出了其潛在的局限性。”
接下來,杰克討論了現代心理學的證據。為什麼在某些情況下,如果感覺某人對我們有失公平,我們寧肯損失錢,也要懲罰對方?“最後通牒遊戲” 就是為道德研究而設計的,它專門用來考察這種傾向。參與者 A(通常是計算機算法,但研究人員大多把它描繪成真實的人)與參與者 B(實驗真正的受試者)分享一定數量的錢。參與者 B 決定是接受,還是拒絕擬議中的資金劃分方式。如果 B 拒絕提議,雙方參與者都不會得到錢。檢驗了多個場景,並計算出哪種類型的提議 B 願意接受、哪些會拒絕之後,就可以確定出公平的設定點了。在此類遊戲中,如果人們認為對方 “玩得不公平”,他們會報告說,自己的憤怒和厭惡等情緒有所增強。
但冥想者在這場景中表現出了更強的利他之心,比非冥想者更為樂意接受不公正的提議。乌尔里奇・柯克(Ulrich Kirk)和同事們為這一現象提出了一些見解,他們測量了參與者在玩最後通牒博弈時的大腦活動。他們觀察了前腦島,這一大腦區域與身體狀態的覺知相關,尤其是情緒反應(如厭惡等)。經證明,該區域的活動可預測不公平的提議是否會遭到拒絕。柯克發現,相較於非冥想人士,冥想者的前腦島活動降低。研究人員認為,這種較低的活躍度 “令得他們從自己的行為裡解除了消極情緒反應”。也許,他們能更容易地看到自己情緒的產生,蒙蔽了個人的判斷(也就是說,令得他們落入了一味追求 “公平” 的主觀偏差)。他們還認為,懲罰對方參與者並不能帶來內在的獎勵,故此決定不執行該行為。他們可以跳出 “我要跟你死磕到底” 的習慣循環,因為它給冥想者帶來的獎勵性,不如其他的回應。一如杰克在論文中所說,“報復性回應的代價,其實有可能超過了收益”。撇開公平不談,做個混蛋比對人友善更叫當事人難受。
可以學習以文化和情境規範為基礎(並存在主觀偏向)的道德價值觀。他根據行為心理學和神經生物學來建立觀點,聲稱 “訴諸我們人類道德社群所有成員保持警醒、不偏不倚時都會做出的倫理判斷,我們就可以理解如下設想:對規範性真理,個體和集體既有出錯的時候,也有弄對的時候”。換句話說,看到自己在從前反應中存在的主觀偏差,或許足以幫助我們學到共同的人類倫理。
斯蒂芬・巴彻勒似乎也認同這樣的觀點。在《佛教之後》(After Buddhism)中,他寫道,覺知的發展 “需要從根本上重新調整對他人感受、需求、渴望和恐懼的敏感性”。他繼續說:“正念意味著,隨著‘解讀’他人身體能力的提升,對他人的狀況和困境產生同理心。” 這也就是說,看得清楚是很有幫助的。他總結說,看得清楚,極有助於顛覆 “利己主義的先天傾向”,反過來又有助於 “放棄自利反應”。過分關注自我、存在主觀偏差的眼鏡讓我們視線模糊,它讓我們習慣性地通過恐懼、憤怒等情緒來對世界做出反應。如果摘下這副眼鏡,我們就能更清晰地看到自己行為帶來的結果(通過更好地解讀他人身體語言所實現),更熟練地回應每個瞬間的獨特情況。
心流包括如下要素:
・全神貫注地聚焦,扎根在當下瞬間
・行動和意識的融合
・反射式自我意識(如自我評價)喪失
・一種能夠應對特定情況下一切事情的感覺,因為人的 “實踐” 成了一種無言的知識體現形式
・人對時間的主觀體驗發生了變化,“瞬間” 不斷展現
・一種本質上帶有精神大腦回饋獎勵的活動體驗
在騎山地自行車的時候,我偶爾會失去對自己、對自行車和周圍環境的所有感覺。不是渾然不覺那種,而是身心都沉浸其中。所有一切,都跟這種迷人的覺知與行為的融合,化作了一體。在我這輩子最棒的幾次體驗裡,仿佛 “沒有了我”,但又似乎到處都是 “我”。我能想出來的最好形容是,它們太精彩了。
我們都曾在這樣那樣的瞬間體驗過心流。我們投入地做著自己正在做的事情:運動,演奏或聽音樂,做項目。等我們從手裡的事情抽身出來抬頭一看,已經過去了 5 個小時,外面天都黑了,膀胱都快憋爆了,起初我們太專注了,根本就沒注意。要是我們能按需生成這種體驗,那就太棒了。
我體驗過的心流次數越多,越是能在事後分辨出哪些條件提高了騎行中心流出現的可能性。接入心流的時間過了一年左右,我開始戴起自己的科學帽子,觀察自己的體驗,著手確定這些條件,看自己能不能重複它們。
從大腦的角度看,這一平衡概念,跟我們目前對自我指涉網絡的認識是吻合的。當人專注於任務時,默認模式網絡會變得安靜,但在能助長無聊的環境下,它則會點亮。此外,它在自我評估和其他類型的自我指涉活動中,也會激活。當然,默認模式網絡在冥想過程中變得非常安靜。默認模式網絡的 “失活”,可能正對應著契克森米哈所說的 “反思性自我意識的喪失”。
相關地,心流的其他許多要素,聽起來跟冥想的各個方面也驚人類似:聚精會神、全神貫注地投入當下瞬間。在主觀體驗裡,“當下” 瞬間連續不斷地展開,這是內在獎勵。
將思緒引向對象(喚起、應用)
讓思緒停留在對象上(維持、延伸)
尋找,對對象產生興趣(喜悅)
快樂,滿足於對象(幸福)
思緒與對象的統一(固定)
我反復將這些條件結合到一起,並在靜修過程中保持了越來越長的心一境性。我的專注度不斷提升。然而,有一次,我以為自己把所有要素都備齊了,可卻總覺得缺了什麼。全神貫注的狀態沒能出現。我困惑地坐著。這些步驟之前都管用。我到底漏掉了什麼呢?接著,我審視了自己的心態,意識到自己不怎麼喜悅。有趣的是,我不由自主地在腦海裡笑起來,結果竟然讓我再次進入了冥想狀態。所有其他成分已經混合到一起,就等這最後一種了。加進去就行。
共情疲勞#
讓我們從共情開始吧。共情是 “理解和分享別人感受的能力”。能夠把自己放到別人的立場上,往往被視為一種很有用的能力。與此同時,如我們所見,人怎樣與情境相聯繫(這裡指的是,站在他人立場),跟情境本身同樣重要。
共情者運用自己的五感(視覺、聽覺、嗅覺、味覺、觸覺)來處理和駕馭周遭環境中的刺激。我們根據自己的感覺來了解和解釋他人的行為,並通過對這些信息的加工來培養自己的情商。我們的童年經歷以及對成年看護者的依戀模式使我們發展出了非常敏銳的感官。儘管共情能力是童年生存策略的結果,但這些品質也可以通過愛、積極參與和有意識的培養來發展。
彩虹測驗,了解你的共情類型
彩虹測驗(the rainbow quiz)是通過一系列問題來探明你的主要共情類型。
共情的八大類型
紅色:情緒型共情。這類共情者的普遍特徵是能夠感受到他人的情緒,就像這些情緒是他們自己的一樣。人們意識到自身具有共情天賦很可能就源於